诗脸谱 | 程谦：清醒是我最后一个愿望
程谦
程谦，男，90后新锐诗人，1995年生于陕西汉中。现就读于北京化工大学，曾担任2014届北京化工大学文学社编辑部长，与友人一起创办社内刊物《化语》。曾获“曹雪芹杯”大赛文学奖（2012届）、BS超级文章网文学奖（第六届）等各类奖项。多篇作品发表于《汉中日报》、《汉江作文报》、《南郑》等刊物。2013年10月参加“网文大学”开幕式，2015年12月成为首届“中国网络诗人高级研修班”学员。
我要过一回鸡鸭成群的日子——致张立杰
铜版纸
此刻我无法拿起笔
此刻我拿起了世上的一切
但不会拿起笔。
一张被字刺透
坚实的铜版纸
像一曲半生不熟的小山歌
像把长枪 丢盔弃甲
失落地横在心田
它不会把我
扎穿！
我溜进时光
像火燎过脚下的大地
我将在乌黑中折断一支烧尽的木炭
中国字! 披头盖脑 啊! 中国！
我要在你的手指尖肆无忌惮！
又白又修长的祖国的手指
在坚实纸张的最深沉处
在荒芜的原上
在此刻就要过去
如是
有些东西
本该就那样。
不信
那你快去看
那股烈焰
扑进去的全是飞蛾，
涅槃出的
才叫凤凰。
诗的宇宙
每当我写诗的时候
我都在想像
此时上帝必在我的头顶
逼近我的头发。
这一次
我又感觉到一阵气息
在我的头顶盘旋
它亲吻着我
左脸、右脸、双唇
于是
我猛然张开大口
闪电般吞下
嘴边的那团天空
我撕咬着它
左肩、右肩、脖根
直至用尽
我那吃奶的虔诚
而现在
你一抬头
就会看到我吐出的
那些星辰
诗性即是兽性
而我
不是祈祷的人。
酒徒
他喝着酒
在街上踉跄
终于
他有些晕醉了
半坐在路边的草丛里
晃着头看星星——
脑袋里的和天上的。
“呀吱！”
伴着一声狗的惨叫
他发现
自己竟压着一只斗牛犬
只见它吐出最后一口气:
“你他妈的看路！
还有，下次颓废时买瓶好点的酒！这味道也太……”
还未说罢
它便脑袋一歪
断了气。
神奇的是
在之后
每次拿着高档酒
踉跄坐下时
他再也没压到过什么东西。
可是
他还是在回想
很久以前的那次
自己怎么会压死一只斗牛犬。
他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地上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刻
我不再东张西望
当有一刻
我那浑浊的双眼
变得清亮。
清亮的眼
不是那记忆中的以前
也不像将来那么遥远，
而是这个时刻
我心间流露的
那一两段
写实的诗篇。
在那诗篇里
我看到一株仙人掌
它的刺上开长满花朵
然后像蒲公英一样地
把美丽飘在风中。
风，把我吹起
我靠近去瞧
然后上前去听。
我知道欢喜就开在手心
而此刻是那么宁静。
是的，是宁静。
没有人谈论惠特曼
也没有人提起舒婷
因而我会觉得
这个时刻很适合亲吻。
罗曼蒂克
这一天
上帝突然抓住我问:
什么是浪漫。
我说:是鸡皮疙瘩。
这时全身的毛孔开始收缩，
去你的
好不浪漫。
我说:是伟大爱情
这时接吻的嘴唇已经干涩，
真是的
有点扯淡。
我说:是高雅志趣
这时音乐的旋律不断重复，
或许吧
也会厌烦。
于是我低头沉思
回想着着上帝发光的眼睛
突然醒悟:
是万物成长，
是昼夜更替，
是死生无常！
这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影子被拉长
上帝发亮的眼睛也在黑夜里更加明亮，
然后我去了一个罗曼蒂克的地方，
在那里，全世界陪我一起平常。
一袭悲欢，生死华丽
你说死
不过是借用呼吸
掩护灵魂撤离。
可你呷气续息
于我却无益。
我念棺里，冰冷孤寂。
拗不过
你恋棺外，美好安逸。
你走上前来
拍了拍棺
于是听见我和它
呜呜着回礼
不由得
一阵寒噤
你拔腿
未敢透识
这窗户纸的意谛。
开花
昨天晚上
上帝在梦中告诉我，
在我出生之前
它曾答应满足我三个愿望
我那狭小的心灵
本想要一座殿堂，
可我担心上帝拿走蜗牛的新房。
我那悬坠的魂魄
也想要一双翅膀，
可我害怕上帝剥夺蝴蝶的飞翔。
我知道上帝并不万能，
只是有时使我癫狂。
所以现在的我
宁愿活得慌张。
此刻
我写诗送给诗
想让自己变得惆怅。
惆怅，惆怅是清醒。
清醒，清醒是我最后一个愿望。
最后我决定报复，
趁着海子卧轨的时候，
我把他田里的麦子通通剃光，
随手捡了一层玫瑰
轻轻敷上。
硬骨蔷薇
太阳升起
蔷薇却把日光
哭在脸上。
是光芒碰了你的伤口罢？
你不言。
蔷薇的伤
像背光的眼泪
不会示人啊。
你泪光莹然
却转过身来
开给我看。
呵，
这种花儿
也似人一般
有她的性格。
我欲言又止
只害怕
你无言以答。
也许那么一天
落英如血的时候
我就明白
那蔷薇的心情。
她熬过一冬
重新开出
蔷薇的硬骨。